第四章
北国的春夜,永远比不上江南那么温柔。但这凛冽的寒风,却和屋中的柔情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老亘客栈中这场夫妻之间即将到来的夫妻欢好显得更加的
淫靡。
宋莫言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苏希娇缓慢解着自己的衣带,此时他心中充满
了期盼,因为妻子将给他上演一场血脉贲张的淫戏。然而就在这情欲迸发的时候,
门外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两人的温存打破。
「宋先生,苏女侠,小的有要事求见。」宋莫言听出了这声音是那个客栈老
板的声音,立即头大如斗,只好先披着衣服下床打开了房门。
「大…大事不好了…」这个五短身材的老板,一手扶着门,一遍气喘吁吁地
说道。
「怎么了?」
「张康中毒了…」
又有毒案,宋莫言立即紧张起来。昨天他们才去了百草山庄,今天就发生了
这事情,着实让人感到有些意外。而中毒的人,偏偏有是那个在昨天的拜山一事
上,表现的最为友好的张康。两人几番交谈,倒是有几分忘年之交的感觉,当下
急忙问道。
「可有生命危险吗?」
「不知道,发现的及时,我们门主用银针镇住了毒性,所以暂时先保住了性
命。」
老板的话,让宋莫言心头松了一口大气,但转念又觉得不对,于是又问道:
「这么说来,张康与之前的蒋铁青中的不是同一种毒?」因为这千日醉一旦毒发,
神仙都救不了。
果然,一旁的苏希娇听了二人的对话,插嘴说到:「相公,如果是千日醉,
一旦毒法起来,人从毒发到死亡不到半柱香功夫,而且金石之术很难抑制毒性,
我想张前辈的毒,并不是千日醉。」
「是否是千日醉小的不知,只是刚才山庄的人说,是雷副庄主要请二位星夜
去毒发现场查看一下,小的为二位备好了马车,剩下的就一概不知了。」
宋莫言知道,雷绍裘让人来找他的目的,是要让他帮忙查看现场中毒的情况,
有没有异常。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苏希娇,曾经钻研医理多年。尤其是在
霍青玉的指点的那两年里,在解毒方面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可以说,此时的苏
希娇,对于毒素的理解,并不亚于当代任何一名宗师。于是缓缓说道:「既然如
此,那我们就去山庄看看吧。」
「且慢,我也戴上我的银针吧。」苏希娇明白宋莫言心中所想,这是夫妻两
多年建立的默契。她的话,让宋莫言心中的焦虑慢慢放宽了一些。
从老亘客栈到百草山庄着实还有一些距离,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要跑上半个时
辰。两人依偎着坐在漆黑的马车里,听着外面有规律的车轮和地板石板磕碰的声
音,宋莫言心中难以言喻的不安还是没有散去,但苏希娇却好像并不太担心,也
许在她眼里,只要张康没死,她就有办法吧。
宋莫言轻轻抚摸着苏希娇的脊背,自己的这个妻子,一向是冰雪聪明。所以
平时宋莫言对她可谓是千依百顺,此时的爱抚,温柔而有节奏。然而不同的是,
这个平常经常做的下意识的动作,却不知怎的,竟然让苏希娇的身体慢慢变热起
来。
「相公,」苏希娇翻了翻柔软的身姿,低着嗓子突然在宋莫言的耳朵边呢喃
道:「我给你看刚才没有看到的好不好?」
苏希娇的话把宋莫言吓了一跳,要知道,此时两人就在一辆飞驰的马车里。
前面赶车的车夫随时都可能进来。然而当他作出反应的时候,苏希娇却竟然小手
一翻,就这样将束在腰间的衣带解开了。
宋莫言万万也没想到,今晚的苏希娇为何如此大胆。虽然平日里苏希娇在床
第方面并不保守,但也绝不是这般大胆。有好几次两人露宿野外,宋莫言想要在
那山高路远的密林深处和苏希娇来场野合,都被苏希娇拒绝了。更不用说像现在
这样,在一个飞驰的马车里上演这样的春宫大戏。
「娘子,你…」宋莫言的话还没说话,却被苏希娇伸过来的一根手指按在了
嘴边,女人低声的说到:「相公且小声一些,莫要惊动了车夫。」
恍神间,苏希娇已经将袍服解开了,露出了袍服里的一层薄薄的纱衣。宋莫
言知道,苏希娇喜欢在束胸内衣和袍服之间加一层纱衣,而此时这层薄薄的纱衣,
借着透过马车帘子窜进来的几丝月光,竟然显出一阵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效果。
「娘子,小心一些。」宋莫言见女人情动,尤其是女人此时娇媚的样子,只
觉得本来已经松软的下体一下子又变的坚硬无比。于是并没有阻止女人的动作,
而是小心地把一侧的马车的帘子拉了拉。
「嘘…相公切莫作声,只需安静观看便可。」说罢,苏希娇移身来到马车的
一旁,正对着宋莫言坐下。
一束细腻的月光,轻柔地抚上了苏希娇束胸处露出来的一抹细腻入微的乳肉,
让宋莫言下体一下子的前所未有的发热,但苏希娇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大胆,纤细
的小手,竟然解开了下身的亵裤,就这样探了进去。
马蹄飞驰,车外的马车夫知道山庄此时有大事发生,于是不断地鞭笞着骏马,
即使在寒风中被冻德瑟瑟发抖也顾不上。但他不知道,如果此时他倘若一回头,
将头探进后面的帐幔之中,就能看到一幅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情景。
此时的苏希娇已经浑身酥软,几乎是玉体横陈一样倚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纤
细的手指依然飞速地在下体碾磨。虽然手指依然在不知疲倦的运动,但此时女人
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因为激情的颤抖而僵硬了。随时可能被人撞见的那种紧张感,
让今晚的女人更加兴奋,在极乐宫被撩起的那种变态的情欲,在此刻肆无忌惮地
在这个小小的马车空间里宣泄。
宋莫言同样兴奋的看着妻子的动作,他甚至觉得此时彼此的身体,比起他们
交合时的快感更要来得强烈。他已经不需要再暗示苏希娇抚摸自己的双乳供他取
乐了,因为此时的女人好像懂得他的内心似的,已经隔着酥胸,不断地揉捏着自
己的双乳,手上的劲道竟然比起他平日里的爱抚要重很多。
平日里,宋莫言对苏希娇的爱抚,就像是抚摸一张精致的古琴一样,但此时
苏希娇的手,却如同是用力捏着陶土一样的力道,让自己的双乳在手中不断的变
形。
异样的快感,不断刺激着宋莫言的神经。突然,宋莫言只觉得下身一麻,心
道不好,急忙从裤子里掏出了那根早已经十分坚硬的下体,几乎是同一时刻,一
股白浊的阳精从他的体内喷射而出,滴在了马车地板上温暖的地毯上。
而就在同一时刻,苏希娇也将手从衣内抽出,浑身更加猛烈地颤抖着,就像
是被雷击一样,歪歪斜斜地倒在马车里,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粘着宋莫言阳精的
马车的地毯上。
「两位贵客,山庄到了。」
当马车夫把二人从马车上请下来的时候,二人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一股混
杂着阳精气息的空气冲出了马车,却迅速地被寒风吞噬,避免了两人的尴尬。两
人默默地牵着手,似乎把刚才的温情当成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温暖。但他们不知
道,也许,这样的激情,正是将他们慢慢卷向地狱的开始。
午夜的百草山庄更加幽静,只有偶尔的几只从南边回来的大雁,发出一阵阵
的声音,其他的一切,连同张康炼药的药庐一起在内,都了无声音。然而就当他
们接近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哀嚎。二人立即辨
认出,这一声哀嚎来自张康,哀嚎之中似乎有无尽的痛苦,就像是身在地狱里的
人发出来的异样。?。
果然,当二人踏进房间的时候,立即看见张康在病榻上痛苦地挣扎着,两边
的一群人乱成一团,雷绍裘,潇湘子等人站在一旁,而姬月娥正要往张康的穴道
上施针。
「且慢!」见到姬月娥下针的穴道,苏希娇急忙叫住了姬月娥,然后一个箭
步上前,扣住了张康的脉搏。
苏希娇的动作,让周围的人很是差异,宋莫言却向众人客气道:「各位,抱
歉,内子在医理的造诣颇为深厚,请各位放心。」众人之中还有不认识宋莫言夫
妇的人,听了身边的人相互的介绍,这才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
但这边的苏希娇却没有理会众人,言语间,已经连续在张康的几处脉搏出连
连按压,然后又在张康的眼睑,耳根,足心处查看了一阵,才停了下来。对身边
的仆人说道:「麻烦给我找十个茶杯,一些艾草,没有的话普通的干燥的手纸也
行,然后再拿来打量的清水来。要快!」仆人见到苏希娇的命令还有迟疑,却听
见姬月娥厉声说道:「还不快照着苏女侠的要求做。」
不一刻,仆人取来了茶杯,艾草,清水等物,苏希娇令人将张康放平,将茶
杯中放入艾草点燃,然后迅速扣在了张康的前胸的几处大穴,再将张康的双足放
到在清水中。待到这一切完毕,转头对一旁的潇湘子说:「前辈功力深厚,请以
至柔内力探张前辈的阳维,阴维两道脉络。切记,倘若内息阻塞,切不可运劲冲
穴,一脉不通,则换另外一脉,如此往复。」
潇湘子依言,将双手扣在了张康的左肩,他研习的寒冰真气本就是至阴至柔
的功夫,此刻运起来,内力更加精纯,顺着阳维的脉络,将内息注入张康的体内。
可是不到片刻,果然如同苏希娇所言,内息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瓶塞一样流不过去。
于是当下,就换到了阴维脉继续注入内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潇湘子终于觉得内息通畅,已经打通了张康的两条脉络,
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苏希娇不断地在张康的双足上按摩,而张康双足所浸泡的
水,竟然变得血红。
「将水盆端走,换两盆清水来。」然后又对潇湘子说,前辈请再探一次,这
一次换阴跷,阳跷两脉。潇湘子依言,又运起内息注入了张康的体内,而这一次,
张康筋脉的阻塞已经少的多了。不消一刻,又打通了两条经脉。
两人如此往复,直到最后打通任督二脉的时候,张康脚下的水盆已经变得清
澈了。苏希娇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替张康除去了胸前的茶杯,然
后才长长的苏了一口气。
「苏女侠神迹,奴家佩服。」姬月娥说道。在众人之中,属她最通医理,她
恰才看见苏希娇的一连串动作,知道她是以火灼冷激之法控制住毒性的发作,然
后用至柔的内息,将张康的毒素缓慢逼出。眼瞧着这最后一盆水已经没有了颜色,
说明张康的毒素已经逼出了一大半,剩下的,自然就是服用一些清理解毒的药汤
就好。
「小女子刚才在张前辈的眼睑,耳根,足心检查,知道他中的乃是寒蝉之毒,
这种毒虽然性烈,但却不会入骨,倘若以金石之法用之,只能镇压毒性,而不能
驱除毒性,毒素每发作一次,就会加重一分,再发作两次,及时神仙也救不了了。
这种寒蝉之毒,只能已内息诱导慢慢逼出,除此,别无他法。」说罢,笑靥如画
地结果了宋莫言递过来的一杯茶,大大地喝了一口,才对潇湘子说道:「前辈今
次消耗甚巨,还请回去歇息调养了吧。」
张康的一众门人虽然平日里与潇湘子一门不睦,但今日潇湘子毕竟出手相助
解毒,又因此消耗甚巨,当下众人也不敢乖巧,只连声向潇湘子道谢,但没想到
潇湘子却哼了一身,并不搭理众人,一言不发,扭头离开了小屋。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见到张康呼吸均匀,众人这才放下
心来。这时,雷绍裘走到二人面前,说道:「多亏今天女侠出手相救,百草山庄
上下感激不尽,劳烦二位一宿,十分愧疚,在下已经吩咐下人为二人准备了上宾
的住所,请二位先休息一番。」
「分内之事,岂敢道劳。」宋莫言说道:「关于张前辈中毒的细节,还是等
张前辈清醒之后说吧。」
雷绍裘点了点头道:「自从上次二位前来探访,在下已经对二位心向往之,
而经过了今日之事,两位已经是我百草山庄的恩人,不如二位今日起便搬到山庄
来住,也好让百草山庄上下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
见宋莫言二人还有些犹豫,姬月娥也笑着说道:「我那小店,虽然也不算粗
鄙,但毕竟不如这山庄方便,况且我想,二位对我山庄的事,定然也十分感兴趣
吧。不如小女子让人将二位的行李去过来吧。」
其实刚才雷绍裘提出要他们搬到山庄的时候,宋莫言就觉得这是了解山庄的
好机会,但转念又是一想,这样也就等于完全处于了百草山庄的监视中了,所以
心里尚且有些犹豫。
却听见雷绍裘突然小声道:「待张康事了,还有一件更加麻烦的事情,可能
需要拜托下二位,所以,后面山庄上下还有更多的叨扰的地方。」
见雷绍裘如此说,宋莫言二人只好答应,在这百草山庄住下。虽然心中隐隐
觉得,这件事情会越来越麻烦,但宋莫言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遍先答应
了两人的请求。
当从百草山庄的雍容华贵的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躺在床
上的宋莫言,仔细打量着这房间的装饰细节,这百草山庄虽然只是个江湖门派,
但从这房间可以看出,这建造之人心中颇有几分雅骨。
「少爷,夫人,两位醒了,奴婢这就伺候二位更衣。」当两人从床上坐起身
来的时候,两个婢女从门外推开房间进来,怯生生地说道。
这两个婢女一人穿红,一人着绿,均是面容姣好,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苏
希娇见了那穿红衣的女子,突然脸上一红,原来这红衣女子,就是之前过三关的
时候,那个在潇湘子的小屋内,被苏希娇用双指戏弄的那个女子。
好在宋莫言当时因为尴尬,并没有认真看这个女子的相貌,所以此时他却没
有认出那个女子,只是说道:「不劳二位姑娘,在下自己更衣就好。」他说此话
本事好意,但却见那两个女子立即跪了下去,绿衣的那个女子紧张地说道:「如
果少爷夫人对我二人有何不满,只请说出就好。副庄主让我二人来来服侍少爷和
夫人,倘若我们就此回去,定然会被副庄主责罚的。」
像他们这种婢女,在山庄没有地位,说白了,大多数就是一个佣人加性奴的
角色,所以宋莫言也没有为难他们,只好答应,问道:「敢问两位姑娘芳名。」
那红衣少女立即答道:「回少爷的话,小女子叫珊儿,我身边这位叫柳儿,
以后就由我们二人伺候少爷和夫人。」说着,又从一侧拿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说道:
「今晨二位疲惫,未及洗浴就就寝了,因此副庄主已经吩咐下人已经为二人准备
了沐浴香汤和换洗衣服,请二位先沐浴更衣再到山庄用膳。」
不得不说,这珊儿和柳儿在山庄定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每一个步骤动作都十
分得体,二人伺候夫妻两人沐浴更衣,待到二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焕然
一新了。这还是苏希娇头一回穿这种塞北风格的外衣,比起江南的宽袍大袖,这
种塞北风格的衣物更加贴身,行动更加方便,而同时也更好地勾勒出了苏希娇的
身材。
在珊儿和柳儿替二人梳妆的时候,宋莫言已经从他们二人口中了解到了百草
山庄更多的消息,自从蒋铁青死后,虽然他的弟弟蒋铁生继承了蒋铁青的掌故职
位,但因为蒋铁生武功低下,且在山庄里名望不高,所以已经很多蒋门的事情是
由蒋铁青的遗孀来操持。
目前的百草山庄来说,实力最强的是潇湘子一门,他们人手众多,甚至连宗
家的人力也比不上。本来张康一门的实力也十分强劲,但估计因为此次中毒,张
康一门的能力也要大打折扣了。
不过宋莫言也并没有问太多,这珊儿和柳儿的身份让他始终有一丝顾虑。他
们二人都是潇湘子的门下,虽然只是普通的侍婢,但潇湘子主动推荐他们来服侍
二人的举动,还是让他们多留了一个心眼。
收拾完毕后,珊儿引着二人去到了聚义厅用膳。此时的聚义厅并没有他们想
象中热闹,只有雷绍裘和几个山庄长老寥寥数人,空荡荡的大殿中,似乎揭示着
这个山庄表面平静下的暗涌。宋莫言二人看了看那个象征着山庄最高权力的宗主
的座椅,似乎已经有些陈旧了。这个雷斌,以前坐在这椅子上面又是什么样子的
呢?
晚宴是雷绍裘和几个庄里的长老作陪,潇湘子晚上不用膳食所以缺席,而姬
月娥有事赶回客栈了。其实宋莫言心里明白,这山庄内已经划分为多党,这潇湘
子本来就是实力最强的一派,如今看着架势,姬月娥和潇湘子似乎已经暗中结盟
了,这么一来,估计即使是雷斌身体无恙,估计也镇压不下去这股力量了。
「晚膳可用得满意?」
「非常好,感谢雷副庄主的盛情,不知张前辈目前的情况如何?」
「张大哥现在情况稳定,正在休息中,刚才侍婢来报,说他情况良好,张大
哥的事多亏两位出手,百草山庄上下感恩戴德。」
「雷副庄主客气了,」宋莫言说到:「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带我们再去探
望一下张前辈。」
苏希娇也道:「不错,我也想再替张前辈号号脉。」
「如此,便有劳了。」
经历过这一次中毒事件后,张康的气色差了很多,见到三人前来,想要挣扎
着坐起来,却又被苏希娇急忙给按了回去。
「张前辈切莫起身,此时你身上毒素刚去,不宜剧烈运动。」苏希娇一边说
着,一边在他的脉搏上检查着他的脉象。此时虽然是已无大碍,但张康的内力却
损耗严重,脉搏之间空空如也。
「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麻烦二位了。」张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强颜欢笑地说
道:「自二位第一次拜访百草山庄的时候,老头子就对两位一见如故,而经历了
昨夜之事,再下更是对二位感恩戴德,如果二位不嫌弃,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这前辈的称呼,以后便不要再出口了。」
宋莫言明白,此时虽然张康说的轻松,但他此时心头的压力可不小。眼下山
庄风云际会,稍有差池,影响的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眼下见张康刚才的一番话
言语真切,况且他也对张康的豁达早有好感,于是便说道:「张大哥如此,小弟
自当遵从。」然后顿了顿又说道:「不知这次张大哥为何中毒,能否将中毒前的
经过说给小弟。」
苏希娇插嘴道:「张大哥此时身体虚弱,不宜说话太多。还是等过几天再来
探访吧。」
没想到张康却靠回床上,摆了摆手说到:「无妨,要说我中毒的需教从我百
草山庄进来的形势说起,这一段故事,还请雷副庄主替老夫讲吧,二位已经是老
妇生死之交,我们就不必隐瞒了。」
雷绍裘说道:「张大哥且安心,就由在下替张大哥说吧。」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先告诉宋先生,庄主其实当时患着这失心疯,
并非单独因为情绪失控所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也吞下了自己炼制的鹧
鸪红所致。」
「哦?」
「当日庄主发现自己的妻子有不忠之事,失手打死自己发妻后,一时心灰意
冷,竟然当众拿出了自己炼制的剧毒鹧鸪红服下。须知这鹧鸪红是庄主自己亲自
炼制的剧毒药物,闭关之时,庄主一共炼制了四份,其中一份用在了试毒,两份
用在了退敌上面,而最后一份,则被他自己服下。」
「然而庄主却没有毒杀。」
「不错,当发现庄主服下毒药后,我联手四大掌故一起动手,用内力强行将
他体内的毒素逼出了一大半,再加上庄主自己本来内功深厚,这才避免了生命危
险。尽管如此,但残留的毒素依然让庄主神志失常,我们遍访名医,但也终究没
有结果,这才出此下策,将庄主囚禁在了山庄的地窖中。」
「从那以后,原本在庄主治下欣欣向荣的山庄便开始四分五裂,几个宗族之
间明争暗斗,内忧外患之下,山庄其实这两年已经将元气消耗殆尽了,表面上北
境第一强大的门派,其实已经只剩下一副空壳子了。再加上如今事和平时期,江
湖也风平浪静,所以山庄赖以生存的药物营销也收到了很大的影响,若不是靠着
豹韬卫的订单和一些名门大派的特贡,山庄的经济,就要陷入寒冬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很多人都视下一任的庄主禅让为救命稻草。但庄主
已经心智混乱,即使等到两年后,也很难有正常的禅让仪式进行。于是,庄里就
有一些人,利用这个时机兴风作浪,拉帮结派,妄想在此之前提前左右下一任庄
主的禅让仪式。」
「雷副庄主说的是潇湘子?」宋莫言问道。
「不错,」张康接话道:「这几年,潇湘子一门发展得十分迅速,他们本来
人多势众,现在又和山庄财力最雄厚的姬月娥一门结为联盟。原本,靠着雷副庄
主,我,加上蒋铁青老弟的联手,还能勉强镇得住这两个人。但此时蒋老弟已经
身遭不测,而我也丧失了战斗力,没有一段时间,恢复不了元气。所以此时此刻,
在这山庄之内,已经没有人镇得住潇湘子和姬月娥了。」张康说完,和雷绍裘一
样,都是一脸难色。
「如此说来,昨日姬月娥替张大哥解毒的时候,犯下的错误,有没有可能是
在故意而为,意在借刀杀人,除掉大哥?」宋莫言见两人有些压抑,便转换话题
道。
「说不准,但倘若故意如此,那暴露的风险太大了,我觉得恐怕未必吧。」
张康说道。
「可是昨天,张大哥中毒的时候,潇湘子不是鼎力相助了吗?」苏希娇问道。
「苏女侠有所不知,这就是潇湘子的高明之处了。」雷绍裘说道:「这潇湘
子,虽然性情古怪,且有很多怪异的举动,但为人确实城府极深。这么多年,他
的实力一直被很多人所忌惮,倘若有什么不谨慎的,早还被别人抓住把柄了。所
以昨天那种场合,对于他来说,倘若不全力以赴,以宋先生和苏女侠的机敏,定
然可以发现其中的端倪。所以即使是真元受损,他也要出手相救以缄众人之口。」
「既然如此,那说这潇湘子心怀不轨,又有何凭据吗?」宋莫言问道。
「这是一年以前的一件事情吧,那日,我邀请张大哥一起,炼制一味驱除练
功人体内的火毒的药物,这种药物是给那些火毒攻心的人用的,其实是有毒的,
用的是这以毒攻毒之法。然而就在那一日,我和张大哥却发现,这炼药的原材料
中的一味,竟然丢失了不少。」
「这种材料就是雪山寒蝉,也就是老夫身上所中之毒。」雷绍裘说道:「当
下我和雷副庄主发现了药材失窃后,立即命令封锁山庄搜查窃贼。我们搜遍了山
庄,却找不到窃贼的踪迹,但我们却找到了一个线索,在药庐的后面的灌木丛中,
我们发现了潇湘子衣服上的丝线。这种湖州的丝线,只有潇湘子门下才喜欢穿,
虽然我们曾拿这个询问过潇湘子,但这个并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便也不了了之。」
「咳…咳…」张康咳嗽了几下,插嘴说到:「接下来便由我来说吧,我昨日
上午喝往常一眼,却药庐熬制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物。这两年,山庄人员锐减,尤
其是那些有经验的药师,死的死,走的走,所以老夫这两年也亲自熬药,我本谨
慎,且下毒经验丰富,所以一般的下毒手法也奈何不了我,但昨天,凶手竟然将
毒药涂在了我熬药的铜壶的壶把内侧,我虽然每天都会清洗铜壶,却不会经常擦
拭铜壶把手,他们也是利用了这一点的,让我在炼药之后,大汗淋漓的状态下,
手掌的汗珠融化了壶把上的毒素,顺着毛孔进入了我体内。」
「知道张大哥的这些细节的,想必是山庄里的人吧。」宋莫言道。
「不错,这便是我邀请两位在庄上留下的原因。」雷绍裘突然站起身正色道:
「宋先生,你精通断案,是江湖上著名的神捕,雷某不才,想请先生查出这隐藏
在山中背后的势力,替这几件毒杀案件解开真相。」
宋莫言见雷绍裘语气严肃,心中微微一愣。但转念又想了想,这山庄似乎和
张二的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自己在山庄的同时,能解开这千日醉的
命案。所以便也站起来说拱手答应到:「雷副庄主言重了,小弟此次前来北境,
就是要从这张二哥的命案为切入点,找出北地这一系列的毒杀案的凶手,目前虽
然不确定贵山庄在整个案件中的角色,但我料想这几日之事,与张二哥的命案有
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查出真凶,替山庄讨还公道,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还有一件事,恐怕更加复杂棘手。」雷绍裘转头,对苏希娇说道:「苏女
侠昨日一展神技,让雷某五体投地。虽然此时鄙庄主已经中毒多年,恐怕毒已入
骨髓,但还是想请夫人试试,看能否解开庄主身上的毒性,让庄主能够回复心智,
解开这山庄的困局。」
这边,张康也努力挣扎起来,说道:「雷副庄主所言极是,此时如果有谁能
真正解开这百草山庄的困局,只有庄主一人。况且这千日醉之毒的炼制方法,庄
上也只有庄主一人知道,倘若能够让庄主回复心智,这命案定然也有很大的进展。」
其实那日在地窖中见到雷斌的时候,苏希娇已经从他的面色看出他已经是毒
入膏肓,恐怕就算是神农再世,也是束手无策。但此时见二人说起此事,她也明
白显然事关重大,如果这雷斌能够恢复神智,那定然对案件有很大的帮助。除此
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学医有成以来她一向没有被什么问题所难倒。
此时的大局形势,再加上她好胜的天性,让苏希娇心中升起一股挑战困难的
冲动,当下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二位大哥相求,小女子自当尽力而为,但庄
主之毒已经日积月累很深了,恐怕结果会让二位失望。」
「夫人肯出手相助,已经是让山庄感激不尽了,只当一试吧。」雷绍裘见苏
希娇答应,脸上立即变得兴高采烈。
「既然如此,」苏希娇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烦请雷副庄主引
路,我去替雷庄主把把脉,也好让张大哥好好静养一下,对了,我昨日留下的清
理毒素的汤药,大哥每日两次,请按时服用。」
「多谢弟妹,庄中大事,便要劳烦二位了。」
当二人再次见到雷斌的时候,雷斌正躺在稻草堆上沉睡着,比起上次的匆忙,
这一次宋莫言可以更加仔细地打量了这个昔日叱咤风云的人物。令人好奇的是,
雷斌看上去与雷绍裘虽然身型颇为相似,但五官缺不同,雷绍裘的面貌并不粗犷,
但雷斌的脸却英朗。虽然此时雷斌虎落平阳,蓬头垢面的像个乞丐,但依然一脸
的豪气。
这边的苏希娇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雷斌的耳根,足心,然后又轻轻扣住了他的
脉搏,面色凝重地号了很久的脉搏。雷绍裘,宋莫言二人屏息凝神地看着苏希娇
的动作,地窖中的气氛凝结到了极点。
雷斌身体已经极度的羸弱,加上失心疯后常年的醉酒和缺少练功,让雷斌的
脉搏十分的虚弱,眼见用普通的号脉的方式查不出来究竟,苏希娇当下暗暗运动
内息,想要用真气探脉的方法,注真气入雷斌身体。
然而就在苏希娇刚把真气注入雷斌身体的一刹那,突然从雷斌的体内生出一
股强烈的反弹之劲,一下子将苏希娇的手震开。这是习武之人的自然反应,虽然
此时他身体虚弱,但这护体真气却是依然存在于他的奇经八脉。于是雷斌突然睁
开了眼睛,击出奔雷一掌,往苏希娇拍去。
苏希娇虽然武功不弱,但雷斌这一掌却夹杂着风雷,来得甚是强劲。眼见避
无可避,就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掌,与雷斌手掌重重一击,
「砰」地一声,内息激荡处,竟然将地上的灰尘扬起。
就在同一时刻,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把她从那里拉开。
惊魂未定的苏希娇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就在电光火石见,雷绍裘和宋莫言
同时出手,雷绍裘双掌齐出,接住了这雷霆一击,而另外一边的宋莫言,利用这
个空档,急忙把苏希娇拉开了危险区域。
被惊动的雷斌,此时就像是一只老虎一样不断挣扎,若不是身上那几根粗大
的铁链,此刻恐怕没人能够治得住雷斌。
「各位,快退出地窖。」雷绍裘双脚运力,急忙往后面退去,宋莫言也急忙
拉着苏希娇,闪身退出了地窖。等出了地道,众人在感觉到雷斌给他们的压力,
重重的出了几口大气。
那日的交锋,宋莫言已经领教过雷绍裘的功力,但此时见雷斌在极度虚弱的
情况下击出一掌,还是在双手捆绑了沉重的铁链的情况下,这一掌依然震得雷绍
裘双臂微微颤抖,这功力的深厚可谓骇人听闻。
「雷副庄主,你的双手没事吧。」苏希娇问道,却见雷绍裘面色难看,似乎
胸中气血翻涌,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两位,这就是庄主的实力。」雷绍裘言语之中,比起对大哥的自豪,更多
的是一丝丝的恐惧。即使是在当前,这雷斌的实力还是让他颇为忌惮。
一旁如释重负宋莫言,此时心中突然想到一事,面色凝重道:「倘若如此,
内子在庄主的治疗过程中,会遇到极大的困难,这可如何是好?」
雷绍裘想了想,说道:「鄙庄上可以配置麻沸散…」
「不可,」雷绍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希娇打断了:「麻沸散虽然可以麻
醉,但会极大改变人体的状态,内息,血脉都会因为用药而变化,这些改变对解
毒来说是大忌。刚才我替庄主号脉,庄主的毒已经攻入肌肤,渗入血脉,要想解
毒,需要很长的时间,倘若这个阶段不能气血运行自如,那是无法将体内的残毒
逼出的。」
「如此,那怎生是好?」雷绍裘一筹莫展道。
苏希娇想了想,说道:「我有一法,或者可行。」
宋莫言心有灵犀,说道:「娘子说言,可是使用七星海棠?」
苏希娇点了点头,这七星海棠乃是极为厉害的迷药,这种迷药无色无味,中
了迷药的人几乎就像是睡觉一般。因为厉害,加上制作十分困难,所以这种药极
为名贵,即使是百草山庄也不曾有这种迷药,只有皇宫大内才会有这样的迷药用
户皇帝狩猎及禁宫安全保障。不过幸好的是,宋莫言二人的座师蒲心兰,可是当
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可以随时进入深宫内院的六扇门总捕头,有她的帮助,这弄
一点七星海棠也是不难。
「我这就修书,请师傅用飞鸽送一点七星海棠来。」宋莫言道。
「嗯,不需太多,一钱足够。」苏希娇又转头对雷副庄主帮忙。
「夫人请讲,不必客气。」
「第一,明日让庄主多进饮食,在饮食中暗加一些斑蝥粉,然后将他的呕吐
物收集一些封存好。第二,将山庄中的解毒药物准备充足,我要尝试一下调制解
毒的药物。第三,这鹧鸪红属于风毒,将山庄中能够找到的风毒的配置和解药的
资料给我准备一下,还忘副庄主不要有门户之见。」
雷绍裘立道:「岂敢,夫人但有需求,在下定当遵从。」
「如此,从明日起,查案的事情,就有劳相公了,我从明日开始,便开始研
究解毒的方法。」但又缓缓说道:「雷庄主的毒实在太深,刚才号脉虽然觉得有
所头绪,但结果仍然未知,为防打草惊蛇,还请雷副庄主对此时保密。」
因为白天休息了一整天,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到了二更,宋莫言二人依然没有
困意,回到房间的二人,斜躺在床塌上闲聊着。
「这雷庄主的毒,娘子可有把握?」
「目前只有三成吧,毕竟中毒太深了。」
「要是霍师父在就好了,你们二人联手,我估计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这不好说,这风毒是五毒中最难解的一种,一旦进入血液,就会立即附着
在整个人身体内。」
「嗯,尽力而为吧。」
「相公明日有和计划?」苏希娇问道。
「我想,应该去定州刑狱司走走了。」宋莫言道:「刚才我问了问雷绍裘,
这越境采药的队伍要回来了,我估摸着,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个定州刑狱司的总捕
头了。」
「这定州刑狱司的总捕头胡万一我不曾见过,不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几年前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为人精明沉稳,是个老捕头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胡捕头的名字,甚是有趣。」苏希娇笑着说道。
第五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莫言的脑子琢磨着胡万一这个名字了好几遍,
不知道从他那里,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早晨从苏希娇的胳膊窝中爬出来的宋莫
言,独立离开了百草山庄,往定制刑狱司衙门走去。此时天刚蒙蒙亮,路边的行
人还不算多,宋莫言一人找了个食客较多的早点铺子坐下,要了一大碗羊奶和两
个羊肉粑子,这塞北的早点虽然不如江南船点那么细腻,却别有一番风味。
春天的气息已经开始萌芽,所以这个早晨也没有那么冷了。宋莫言正在喝着
羊奶的时候,突然看到街角一个身影,让宋莫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个叫小大王的乞丐,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不知是要来的还是偷来的烧饼,
正在边走边吃。
「喂,小大王。」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个小乞丐了,宋莫言突然想请他吃
点东西。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北境,这个小孩子的出现反而让他的探案之旅多了一
些趣味。
「怎么了?」小大王也认出了宋莫言,竟然也好像是忘了就在两天前,自己
还被这个男人追过一样。丝毫没有不躲避,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到他面前坐下,
然后对老板吆喝着:「老板,两个驴肉火烧,一碗羊奶子。」
老板见是小大王,笑着叫到:「小乞丐,你来做甚,你有钱买吗?去去去,
拿个馒头快走。」
没想到小大王却趾高气昂地说道:「小爷今天有钱了,你只管上便是,哪来
如此聒噪。」
「你哪来的钱?」老板又问道。
小大王却指了指宋莫言说:「这个大爷请。」
「我为什么要请你?」宋莫言莫名其妙的笑着问道。
「你叫住了我,你我就是有缘,既然有缘,咋就有个有缘人的过法,今天我
得吃你的,你得给钱。」
宋莫言被小大王这胡搅蛮缠的歪理弄得一阵哈哈大笑,掏出了几个铜钱放在
了桌上,又暗示老板按小大王点的东西上。
两个热气腾腾的驴肉火烧端上来,小乞丐也不客气,抓起一个就吃。
「我请你吃了饭,你拿什么回报我呢?」宋莫言笑着说道。
「这还要有回报么?」
「当然,」宋莫言故作严肃道:「这江湖儿女,讲究有恩必报,我请你吃饭,
你总得请我吃点吧。」
小大王听了,竟然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小大王别的本事没有,
这个定州府的风闻,我却十分灵通,我知道你是官家的人,我可以回答任何你问
题。我这样说吧,在这定州府,没有我小大王不知道的事情。」
「有这么厉害,那我倒要领教下,这我要知道的事情你可知道?」
「那你说呀,无论是哪个老板克扣银子啦,哪个婆娘又背地里偷汉子啦,我
全部可以告诉你,就连这定州府中曾经最有名的窑姐儿音舞双绝的事情也可以告
诉你。」
宋莫言料想,这小大王知道的,定然不过是些街头巷尾的闲话而已,当下只
想逗逗他说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在老亘客栈死的客人,是被谁杀的啊。」
果然,小大王对这个问题哑口无言。宋莫言正要挖苦一番,却没曾想小大王
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他死之前干过什么。」
「哦?」宋莫言立刻认真起来。
小大王神神秘秘地给他说道:「他去找过他相好的姐们儿,而且,我知道他
相好的是谁。」
「是谁?」
「就是东城根的肖家井那片窑子里的那个阿红。」
宋莫言之前听说过这肖家井的地名,不是什么城里的贵族聚集地地方。那里
生活的大多是些没有正经生计的人,所以他料定那里的窑子也定然不是个干净的
地方。不过对于像张二这种居无定所的密探们,也许是有那种窑子里的温柔乡,
才能让他们忘记旅途的凄苦。
「怎么样?要我带你去窑子找阿红吗?给十个钱,我就带你去。」小大王一
边说着,一边摊着手。
宋莫言本来已经打算掏钱了,但他又突然不这样干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这十
个钱如果要花,那就很亏。一旦一个人觉得亏,那就算一个钱,他也会觉得不值
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查案的京中六扇门的特派员,他要去的地方,是可
以连死人都能刨出来的刑狱司衙门。只要找到他们帮忙,别说阿红,就是王红,
李红,都可以找出来。
所以他走了,走得头也不回。小大王见他就这么走了,微微一愣,于是立即
将那个还没有吃完的驴肉火烧放进了他那肮脏的衣服里追了上去。
「怎么就这么走了,真小气」小大王追着宋莫言说道。「要不,给我七个钱,
我也带你去,实在不行,五个钱。」
宋莫言却道:「我现在有别的地方去,我要去衙门,你去不去。」
若换了别的乞丐,听说一个人要去衙门,大多会选逃跑,但没想到小大王却
说:「你要去衙门么?我劝你现在别去,现在衙门乱哄哄的,因为衙门死人了。」
「哦?什么人死了。」
「不知道,好像是几个公人。」
宋莫言听了小大王的话,立即心里大惊,急忙纵起轻功,快速朝着城北的刑
狱司衙门飞速跑去,只剩下两条小短腿跟着边跑边骂的小大王远远被甩在后面。
刑狱司门口那两个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衙役那里想到,这个急匆匆的跑过
来要进去的年轻人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一看腰牌,差点连下巴都吓掉,急忙引
着宋莫言往里面走去。
这定州府的刑狱司衙门,此时显得十分破旧,就像是很久没有休憩过一样。
宋莫言虽然不悦,但也不好指责,只是问道:「我听说,这刑狱司出了人命。」
「是的,回宋大人的话,是出了人命。」衙役们唯唯诺诺的说道。
「谁?」
「几个兄弟,还有我们胡捕头!」
这一句话,如同是晴天的一声霹雳,劈在宋莫言的心头,这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在正厅后面的一个小屋里,胡万一的尸体,此时就躺在他的面前,说
是尸体,其实准确说只剩下一副残缺的身躯。赵飞虎等一众捕快围着尸体一言不
发,但从他们眼中看得出,这一众捕快恰才都哭过。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宋莫言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赵飞虎收了收心神,对旁边坐着的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的捕快说道:「季狗
子,你给宋大人说说你们遇到的事情吧。」
那个叫季狗子的衙役,听了赵飞虎的话,似乎面有难色。却见赵飞虎点了点
头,说道:「宋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活计,你但说无妨。」
「是,」得到了明确指令的季狗子本想起身,却被宋莫言示意坐着说。
「我们是二月初三从定州出发的,这一次的任务是去辽国境内的涅槃古镇接
手一批药材。其实这一条路我们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我们伪装成商队,每次并没
有什么危险,尽管如此,胡捕头还是很小心,我们在六天后到达涅槃古镇,一切
都相安无事,然而我们在回定州的路上,却遇到了黑风骑。」
听到了「黑风骑」的三个字,这下连宋莫言心中都是一凛。这「黑风骑」是
辽国的一只精锐部队,他们的士兵被称为呼刺儿,都是百里挑一的士兵。在和平
时期,黑风骑大多担任的是可汗的护卫任务,只有战时,才到边境执行作战任务。
如果遇上这样一只部队,莫说人数劣势,就算是人数均等的情况下,这定州刑狱
司的一众捕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季狗子说道:「当时我们面对他们的大马长刀,完全无法抵挡。于是
胡捕头当即命令我们丢掉药材,从山区翻山而走,这黑风骑虽然马上作战能力强,
但几番巧计,我们还是成功躲进了大山。但是那里,我们已经折了几个兄弟了。」
季狗子的话,让一众捕快都为之唏嘘,虽然不像是军旅同袍,但这一众捕快
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已经甩掉了黑风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一开始遇到的
那些黑风骑只是把我们逼到山里,而另外的一批黑风骑安排好了机关,在山里等
着我们。我们遭知道已经是死路一条,于是兄弟们就跟他们拼命了,没想到大家
豁出去后,反而从包围里面冲了出去,然而就在这时,我们才发现…才发现胡捕
头已经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
「胡捕头那时一条胳膊已经被砍断,剩下另外一条胳膊死命握着钢刀。本来
他要求我们把他救弟掩埋,但我们几个兄弟想到这么多年跟着胡捕头,他对我们
就像是亲人一样,于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尸首带回来。我们不敢把胡捕头
火化了,也不敢走正经山路,所幸的时,老天爷保佑,我们终于把胡捕头的的尸
体带回来了。」
宋莫言看着胡捕头额头那紧闭的牙关,想象着他死战不退的样子,心中一阵
叹息,刚才心中的怒气也慢慢消除了。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赵捕头,本来
这种未经允许,私自调动刑狱司捕快,导致所部兄弟死伤惨重的行为,宋某定要
严加惩罚。但念及一者定州刑狱司所部的捕快生活清苦乃是事实,而为了豹韬卫
去犯险也是实情,加上死者已矣,这事我便不再追求。这样,此事你们就说是调
查案件,结果误入辽国境内后遇袭所致,这样,一众死者的家属也可以领些朝廷
的抚恤银子。我这样做,已经是十分违背原则的了,但你们此后,再不可做此等
买卖了。」
听的宋莫言如此说,赵飞虎立即跪下说道:「宋大人高义,赵飞虎代表胡大
哥家属叩谢大人体恤之恩。」
看来这胡万一,在衙门的声望还不错,可惜就像那句话一样,不怕一万,就
怕万一。这个多年的老捕头,终究还是出了意外。
「对了,赵捕头,我还有些问题要询问你。」
「大人请问。」
「你们在辽国境内,是如何和对方交易的。」
「回大人的话,我们的这份买卖,是城里的回春堂的老板黄金山介绍的买卖,
小的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如何和辽人交易的,只知道每次要去辽地取药的时候,
黄老板会提前两天告诉我们需要多少的人力,多少的马匹去运。而只有在出发的
那一天,他才会告诉我们交易的暗号。一开始,黄老板也会派一些人给我们当向
导,后来跑的熟了,有一些单子就我们自己跑。」
赵飞虎又道:「我们去到取货的地点,自然有人接应我们,我们也不需要说
什么,对了暗号后,只要将他们已经提前准备好的药材包放在我们用来伪装的棉
麻包裹里运回来就行了,我们到定州后,就将货物直接送到百草山庄,百草山庄
收了货,就会告诉黄老板,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他那里拿银子了。」
「这个黄金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前年才来定州的一个药材贩子,他本名叫黄敬善,但因为生意做得大,
日进斗金,所以大家都叫他黄金山。此人有什么来头没人知道,但只听说百草山
庄为豹韬卫练的药里面需要的药材,只有他能从辽国境内搞到。当时百草山庄的
庄主已经很少管事了,于是那时黄老板,百草山庄副庄主,还有胡大哥之间,就
谈定了这样的一个买卖。黄老板买药,我们运送,百草山庄炼制。」
赵飞虎的头脑还算清晰,滔滔不绝地讲着这桩秘密交易背后的细节。但宋莫
言却是一言不发,似乎若有所思。
却说这边,百草山庄的苏希娇从被窝里面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
枕边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自己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
「夫人,你起来了。」珊儿听见动静,走了进来。刚醒的女人最为迷人,尤
其是这般只穿了薄薄的睡衣,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睡眼惺忪样子。
「少爷呢?」
「回夫人的话,少爷说有事出去,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了。」苏希娇知道宋
莫言去哪儿了,也不再问,便要起身。她本就是在蒲心兰的呵护下长大的,所以
相比起宋莫言,虽然平时都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但此刻却更有那种有钱人家少
奶奶的那种慵懒柔弱。独自坐在镜子前,一边让珊儿恭敬地替她梳着头,一遍和
珊儿闲聊着。
从聊天中,苏希娇才知道,为了防止各下属利用侍婢和仆役扩大自己的力量,
百草山庄每个掌故只能有少数几个属于自己专属的侍婢和仆役的名额,剩下的仆
役只能统一归山庄的内务堂管辖,而内务堂的堂主,就是雷绍裘的妻子杨兰茵。
珊儿和柳儿都是这内务堂所辖,所以虽然前几日是跟着潇湘子,但这几日来伺候
二人,实际上是杨兰茵的意思。
「这么说来,你们其实是不必听潇湘子摆布的咯?」苏希娇的话中有话。她
原以为珊儿是潇湘子的婢女,既然是潇湘子的婢女,那被主人要求来淫乐,是自
然的事情。但此时珊儿说来,她并不是潇湘子的婢女,却被要求来做那日的事情,
着实让人意外。
果然,珊儿摇了摇头说到:「不,夫人,像我们这种婢女是在山庄最没有地
位的,那些各个掌故所直属的仆役,大多都成为了他们的心腹,所以即使遇到麻
烦,他们的主人也会帮他们解决。倘若运气好,跟了像潇湘子那样的财力雄厚的,
工钱不说,光年底的赏银都要比我们一年的工钱还多了。」
「那些掌故会平时给你们受气么?」
「因人而异吧,不过大体都差不多,都没把我们当正经人看,今天让我们替
人端屎端尿,明天让我们陪客人睡觉过夜,这些要求我们只能答应。」
同是女人,珊儿的命运让苏希娇心里升起了一阵怜悯。想起那日在潇湘子的
小屋里的发生的事情,几个女孩子,就这样站在那里,任由别人抚摸,这样的事
情,估计他们没有少经历。本朝向来重视名节,贞操被视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但珊儿他们的贞操,也许从踏进百草山庄一刻起,就不在归自己所有了吧。
「珊儿,」苏希娇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日的事情,实在是事出有因,不得
已而为之,万万不要见怪。」
珊儿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夫人言重了,这些事情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不
过其实潇湘子掌故其事人挺好的,这些事情上从来不硬逼我们做,时候也给了我
们不少的银子,所以夫人不必见怪。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夫人让珊儿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这个世上能懂得女人的男人真的很
少,比起以前那些毛手毛脚的人,夫人,还是咋们女人更懂女人一点。」
珊儿的话,让苏希娇俏脸微红,就像是寒霜过后的苹果一样。
「啊,外面起风了…」苏希娇说道。
在北境的初春,这种突然的风是十分常见的,来的快,去得越快。所以当宋
莫言从定州刑狱司衙门出来的时候,风已经停了。刑狱司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而在人丛中,宋莫言发现小乞丐正坐在衙门一旁的冤鼓下,看样子好像是在等自
己。
「你在等我?」
「是啊。」
「等我做甚?」
「带你去逛窑子啊。」
小大王的话,让宋莫言又笑了,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乞丐,带着一个大人
去逛窑子,全体下估计这样的怪事也只有他才遇得到吧。
但是他的确是想去那个小大王说的肖家井的窑子里,去找一下那个阿红。这
个案件,似乎就像是一个笼屉里的馒头一样,正在逐渐的被放大。宋莫言知道,
现在虽然一切都还没有头绪,但充分了解每一个细节总是没错的,也许那一天突
然的一个事情,将所有的信息都串联在一起后,这个案件,也就水落石出了。
「那走吧。」宋莫言对小大王说道。
小大王却一动不动,只是伸出了一只手,说道:「那拿来吧。」
「什么?」
「工钱啊。」
宋莫言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来了十个铜钱,放在了小乞丐的手里。
小大王拿了钱,却摇了摇头道:「十个不够,现在是要二十个。」
「为什么?」
「因为你害的我没有吃中午饭,你要请我吃饭。」
「你这无赖,早上吃了我的,中午还管我要。」宋莫言虽然很想揍这个小大
王一顿,但又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和刚才的心情不一样,一旦一个人觉得一个
乞丐可怜的时候,那让他掏腰包,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了肖家井,小大王一遍回味着刚才吃的炖吊子,一
遍说到:「这阿红,其实在这肖家井并不是什么出名的人。这肖家井有名的姐们
儿,都是那几个从极乐宫里出来的女人,他们虽然年老色衰,但还是保养的很好,
所以还是有很多以前去不起极乐宫的跑路人来找他们。我不知道为啥张二会去找
他,不过好像张二给了她很多银子。」
「哦?为什么。」
宋莫言的问题,被小乞丐白眼了一下,说道:「我哪里知道,你等下直接问
呗。」
这肖家井的妓院,比起极乐楼可差远了,有很多甚至都没有门牌,只是在街
边有个陈旧的房子,在门口歪歪斜斜坐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见到宋莫言,各
种谄媚的打着招呼。
「大爷,来这里乐乐吧,这里有姑娘,有暖炕,还有热水,办完了事儿洗个
澡,可美了,一次只要一两银子,这价格在这定州府可不好找啦。」
「去去去,莺倌儿姐,我们这位大爷是要去找阿红的。」小大王替宋莫言回
应着。
那个叫莺倌儿的妓女听着要找阿红,一脸的不屑说到:「阿红?那个小妮子
有啥好的,瞧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胸前都没二两肉。大爷我跟你讲啊,这个看
姑娘要讲究瘦,肏姑娘要讲究肉。这太瘦的姑娘肏起来,根肏一木头棍儿似的,
哪里舒服嘛。」一边说着,一边将胸前的那对沉甸甸的双乳抖来抖去的。
这妓女就这样直接在大街上说着男女之事,立即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宋莫言却没有理会他,只顾跟着小大王往小街的深处走去。
二人一直来到小街的尽头,这里没有一丝人的踪迹,只有一条老得不能再老
的土狗趴在一边晒太阳。二人从它身边走过,它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在一个有些
破落的房间前,一个娇小的姑娘见到宋莫言走过来,并不敢和他对视,直到宋莫
言在她面前停下,才走过来,怯生生的说到:「大爷,要不要来休息一下,这里
有姑娘,有热炕,有热水。办完事儿之后洗个澡,可美了。」可以听出,这个姑
娘只是拾人牙慧,似乎并不是一个老妓女一般闲庭信步。
小大王插嘴到:「红姐儿,这个大爷是专门来找你的。」眼前的这个姑娘,
便是他们要找的阿红。宋莫言忍不住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只见她果然长得有
些瘦削,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五官倒是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有一
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却没想到阿红依然不停说到:「我这里床小,房间不好,但我这里只要五钱
银子…」阿红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段,就好像是背书一样。
却听见宋莫言打断到:「姑娘,宋某只是来找姑娘询问一事的,问完便走。」
阿红听宋莫言如此说道,看了他两眼,然后突然恭敬地说道:「大爷里边请
吧。」一边说着,一遍推开了后面的那扇门,将宋莫言领进了门,而小大王则在
后面瓤到:「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别太快哦,完事儿太快会被这里的
姐们儿笑的。」
这阿红的地方果然是个清苦的去处,别的妓院那些附庸风雅的挂画,摆设都
没有,只有一旁神龛上有一座小小的菩萨,而这尊菩萨却被故意调转,面冲里放
着。
「姑娘既然信菩萨,为何又把菩萨冲里放着?」宋莫言问道。
阿红轻声说道:「做皮肉生意的女子见不得光,怕亵渎了神明,所以才将菩
萨转了过去。」一边说着,一遍往一旁已经冷下来的大锅灶台里面加了些柴火。
「姑娘不必麻烦,」宋莫言说道:「我不是来那啥的。」
「哦?你不是来问事儿的么。」阿红停下手里的活道。
「对呀,我是来问事儿的啊。」
「我们这里经常也有那些读书人来找姐儿,读书人死要面子,不敢说来办事
儿,就说来问事儿的。」
宋莫言恍然大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真的来询问姑娘几个问题的。」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五两银子给阿红说道:「耽误了姑娘做生意,十分抱歉,这
点银子姑娘且收下。」
「啊,大爷,要不了这么多的。」阿红被宋莫言的的行为吓了一跳,急忙推
辞到。
「无妨,且收下吧。」宋莫言的心中,这阿红虽然只是一个妓女,但某种意
义上,这阿红也算是张二哥的遗孀了,所以这五两银子,也有替张二哥照顾阿红
的意思在里面。
阿红平复了下心情,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银子。领着宋莫言进了房中,在一个
土炕上坐下,然后又出去忙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碗热茶了。
这热茶虽然粗糙苦涩,但正好化解掉宋莫言腹中的油腻,倒让宋莫言颇为受
用。
「大爷有什么问题?」阿红站在宋莫言身前,小心地站着。
「哦,我来是想像阿红姑娘打听一个人,这是前不久在老亘客栈中的命案的
相关人,这个人叫张二。」
宋莫言的话让这个本来平静怯懦的女孩微微一颤,脸上流过一阵十分复杂的
表情。
「我听小大王说,这张二在出事之前,经常来你这里,我想从你那里得到更
多的信息。」
阿红神情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客人只是觉得小女子这里便宜,
所以才来这里,小女子和他并无瓜葛,就连他死了我也是刚才才听大爷说起。」
「哦?是吗?」宋莫言道:「我刚才只是说了张二和命案相关,可没有说他
死了啊。」
宋莫言的话,让阿红更加害怕,忍不住瑟瑟发抖。
宋莫言知道是自己的话把对方吓到了,心有不忍道:「不瞒姑娘,在下乃是
张二的好友,前次听说他身遭不测,便只身来替朋友料理后事,但我到了定州府,
发现衙门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这才私自查访,宋某对姑娘绝对没有半分恶意,
只是想了解一下张二之前有没有反常的举动而已。」
阿红听了宋莫言的话,心中将信将疑。但眼见此人看上去似乎不光是一表人
材,而且也是颇又正气,于是小声说道:「张二哥在出事前,确实来过这里好几
次。」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大概腊月底吧,我本来已经几天没生意了,就想出去找找吃的。我们
这行人不干净,没有人会请我们做杂活,于是我只能去看看有没有哪个善人在施
粥。走了一大圈,却没有收获,便只好独自回来,就在这时,我在巷子口见到了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嚷嚷着说要找姐们儿。但说来也怪,他对着借口那几个很
红的姐姐不闻不问,反倒是盯着我看了好久。我当时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能在
那几个人面前扬眉吐气,也是心中窃喜。于是我就把她带了回来,他在我这里呆
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留下了二两银子。」
阿红的话倒让宋莫言有些意外,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二人相识的场景完全不
一样。在他想象中,张二这种也算是个江湖人物了,和这种纤细柔弱的少女的见
面,定然是有一场充满男子气概的英雄救美才算合理,没想到这张二还真就是来
嫖妓的,和那些普通的嫖客没甚区别。
但宋莫言还是好奇,六扇门总部的密探的收入本就不菲,而且这种特殊任务
还有很多额外的经费,别说去极乐宫了,就是在那里包上十个姐们儿也不是事儿。
但为什么张二偏偏会来找这种最为低贱的妓女。
「那么后来呢?」
「后来张二哥又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快初更了才来,然后在我这里过一夜,
第二天再走。一开始,我们没有任何交流,但慢慢地,他开始问我一些我的事情,
但一直对他自己的事情讳莫如深。只是告诉我他是来北境做买卖的,结果雇主出
了事,买卖被推迟了。」
「你最后一次见张二哥是什么时候?」
「在他出事前几天吧,和以前一样,他来到这里找我。那天他好像很憔悴,
在我这什么也没做,只是睡了一觉。但第二天早上,他突然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
话。」
「什么话?」宋莫言急忙问道。
「什么朝廷已经腐朽不堪了,什么他曾经满怀热情,但现在却十分的失望。
我也听不明白,只是劝他不要想太多,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阿红的脸上,
露出了一阵悲伤的神情说道:「他说他以后再也不回来找我了,我求过他带我走,
但他却只是笑了笑。后来临走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银子,从那天以后,他果然
再也没有来过。」
听了阿红的话,宋莫言心中一阵叹息。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
银票,对阿红说道:「姑娘,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既然这里如此清苦,你也别留
在这里了,如果家里还有人,就拿着这些钱回家置办点地,如果家里没人了,就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些简单的生活吧。」
但没想到阿红却拒绝了宋莫言,说道:「多谢大爷的好意,但我这种人又有
什么地方可以去呢?家里虽然有人,但已经不愿认我。我自由被人看不起,生无
安生立命的能力,又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要我这种不干净的女人。所以我只能在这
里苟且活着,况且…」阿红嫣然一笑道:「说不定哪天,他就突然会来找我呢,
倘若我离开,他就找不到我了。」说完,眼角却泛起了点点泪水。
宋莫言听了阿红的话,心中只觉得一阵酸涩,本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却一
时竟然语塞,只好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大爷!」阿红突然叫到宋莫言道。
「姑娘还有何事?」
阿红抹去了眼角的泪痕,脸上突然翻着一阵桃花道:「大爷已经付过钱,真
的不享受一下再走么?」
宋莫言笑了笑道:「不必了,宋某来此并非寻花问柳。」
阿红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生意了,我本还有积蓄,生计无
忧,但唯有邻里的姐姐们老是笑话我,说我的活不好,所以才招揽不来客人。在
肖家井一片,倘若哪个窑姐儿久了没有生意,就需等找到客人后,将男人交合后
泄出的男精小心包裹起来,然后挂在门口,这样据说才能招揽人气。所以,小女
子想请大爷在此享受片刻,小女子定当竭尽所能让大爷快乐一番。」
宋莫言听了阿红的话,差点忍不住喷出来,这肖家井的风俗真是怪异,他青
春年少,曾经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不止些许,但这样被女人强行挽留还是头一
次。但有些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宋莫言面对那些江湖上成名的美女可以心
如止水,但眼下这样的看似低贱,却又赤裸裸的引诱,竟然让一股异样的邪火从
他的下体窜出。
换了以前,宋莫言绝对不会碰这种街尾小馆的妓女,但此时一则阿红实在是
楚楚可怜。其次,某种意义上,这阿红也和张二有些更深的关系,自己如果答应
阿红,至少她一段时间内不必去被那些肮脏的男人糟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
从结婚以来,苏希娇是他唯一的床第伴侣,此时虽然这阿红的姿色无论如何也没
法和苏希娇相比,但那种偷欢之乐的新鲜感,却给突然宋莫言十分强烈的刺激。
宋莫言很想一尝禁果,就像是多次在夜深人静时的幻想一样。但真当事情来
临的时候,这个风流倜傥的名捕却有些慌神。
「如此,宋某有劳姑娘了,不过…」宋莫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欲说道:
「姑娘能否只用手帮宋某泄出来?」
「一切便听大爷所言。」阿红说完,娇生生地扶着宋莫言坐到了炕上,在自
己的手上哈了一会儿气,然后竟然就直接在他面前的地上跪了下去。
「姑娘不必如此!」宋莫言的话还没说完,阿红已经解开了他腰间的袍服带
子,从他的裤子里,掏出了他那已经涨大的肉棒,双手并用,轻轻套弄起来。
本来只是一次寻常的探访,宋莫言却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和妻子以外女人的
亲密接触,经历了无所次出身如此的神捕,此时竟然手心冒汗不知所措。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这苏希娇纵然是国色天香,哪里像这个久经风
月调教的妓女般对于床第之术纯熟。阿红一只手握着他的肉棒套弄,另外一只手
轻轻地托起下身的一对肉丸,慢慢地揉捏着,这种前所未有过的刺激,让宋莫言
心乱如麻。但偏偏更要命的是,揉捏了一会儿的阿红,竟然身子前凑,轻启樱唇,
一口将宋莫言的肉棒含了进去。
「所谓灵魂出窍就是这种感觉吧!」宋莫言虽然惊讶,却没有阻止女人的动
作。他的下体,此时就像是有一股暖流一样,让她不断的扭动。平素里苏希娇是
那种娇娇女,他就算睡觉时没洗脚都会被责备,但此时阿红却正跪在他的面前,
不顾他今天身上东奔西走带来的汗臭,含着他最私密的地方不断吞吐着。那种男
人的雄性征服感,在此时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阿红的舌头,不断在宋莫言的肉棒上来回打着转。不一会儿,竟然分开了微
微张开的马眼,在那个平时既排尿,又泄精的地方来回碾摸着。宋莫言的手,情
不自禁地扶着不断扭动的阿红的后脑,享受着那有节奏的律动。
也不知这种快感持续了多久,宋莫言突然觉得下体一麻,急忙说道:「阿红
姑娘,我要泄身了。」一边说着,一边急忙要将肉棒从阿红的嘴里退出来。
但没料到阿红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竟然双手紧握他的大腿,更加快速地吞吐
起来。
「姑娘,快停下,我要泄…要泄身了…」宋莫言不断喘息着,努力地想控制
自己,但下体的涌动实在强烈,一下没控制住,下体一阵如电的快感,竟然就这
样将一股滚烫的阳精注入了阿红的嘴里。
阿红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让男人的肉棒在自己温暖的口腔里不断跳动着,
一条巧舌不断地清扫着宋莫言的肉棒,过了好一阵子,才从宋莫言的身下退了出
来。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几张草纸,将嘴里灼热的阳精吐在了上面,然后小
心翼翼地叠了起来。
宋莫言喘着粗气,看着少女的动作。下体的火热还没有散去,涂满了唾液的
下体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一张小嘴还在不断的开合。
「寻常的妓馆,用手绢包裹客人的男精,小女子家贫,便用草纸代替。」
阿红扶着泄身后的宋莫言,想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宋莫言却摆了摆手,从
床上慢慢站起来穿好裤子,说道:「姑娘珍重,宋某告辞。」说罢,离开了那个
阿红破败的房间。
走出房间的时候,小大王已经不见了踪迹,宋莫言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也不
去计较这个小鬼。此时他步履发虚,下身尚残留着阿红红唇的温度。这个年代虽
然礼法森严,但男人纳妾也是平常之事,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和苏希娇之外
的女人的第一次会是怎么样的。但万没想到的是,这第一次竟然是和一个只需要
五钱银子一次的妓女发生的。
却说这边的苏希娇,整个一天都在百草山庄的炼药房度过的。虽然通晓医理,
但这百草山庄的炼药房的规模之大,资料之完整,人力之充足,还是让她啧啧称
奇。
当她从桌案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一旁伺候的珊儿递上了一
杯滚烫的奶茶,但种种的奶腥味却让苏希娇有点不适应。
「夫人,我去为你换清茶吧。」
「不必了,晚点再说吧。」说罢,收拾了桌上的资料,整齐放在了一个招文
袋里,然后才离开了炼药房的文案。
「家夫回来了吗?」
「回夫人的话,恰才柳儿差人来说,少爷已经回来了,柳儿已经让厨房安排
饭食,夫人且稍等片刻,我带夫人去膳房用饭。」
苏希娇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坐了一天了,正好出去走走,不如珊儿你
带我去这山庄随意转转?」苏希娇此举有另外一层意思,二人来到山庄这已经差
不多是第三天了,但山庄的地方二人去过的地方不到一半,正好接这个地方转转,
也好暗中探探这山庄的地形。
「一切听夫人安排。」
说罢,珊儿就带着苏希娇一边闲逛,一边往膳房走去,但苏希娇哪里想到,
自己在这边幸苦的同时,自己的丈夫却在外面命犯桃花。而这到底是桃花运,还
是桃花劫,就连宋莫言自己也说不上。
第六章
回到山庄后,宋莫言心神不灵地坐在房中,今天探案的收获来不及分析,脑
海里满是阿红在她身下吞吐的样子,女人红唇的柔软和湿润尚且停留在脑中挥之
不去。而就在这时,柳儿悄悄走了进来,给他端上了一杯香茶。
「少爷且请暖暖身。」
「多谢姑娘。」宋莫言接过茶杯,却没有心思品尝。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自己
的魂不守舍被柳儿发现了什么端倪。此时在柳儿面前的宋莫言,有些做贼心虚地
瞄了柳儿一眼。却见柳儿正面目含春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儿姑娘有什么事情吗?」宋莫言问道。
却听见柳儿羞涩地说道:「昨日有话,因夫人在旁,不便言讲。堂主曾有过
吩咐,少爷北境探案,旅途清苦,虽有佳人相伴,但依然颠沛流离。所以特命小
女子前来服侍少爷,不光服侍少爷起居,柳儿亦愿为少爷侍寝,以解旅途劳苦。」
听了柳儿的话,宋莫言一阵惊愕,看来今天这自己遇到的艳福竟然还不止一
处。一时之间,他脑海中甚至产生了一个错觉,好像所有的女人都想躺下来让他
睡一样。
此时的柳儿已经是含苞待放了,比起那个街头无人问津的青涩女子,这百草
山庄精心挑选出来的婢女可算是貌美如花。无论是珊儿还是柳儿,都是体态轻盈,
前凸后翘的少女。
宋莫言知道,自李唐始,这让婢女侍寝就成为了很多大户人家的习俗。虽然
到了本朝,礼仪教化边严,这样的风俗逐渐减少。但北地边陲素来民风开放,这
样的风俗依然得到了保留。
但此时宋莫言的心中想的却是别的,和阿红相比,这柳儿的身份更加让他警
惕,也不知道这其中的行为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玄机在里面。更何况今天他已
经元阳得泄,此时正是心如止水的时候,便笑道:「姑娘言重了,宋某并非此好
之人,这等事情,还请姑娘往后莫要再提。」
柳儿却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宋莫言的拒绝之词一般,微笑着说道:「少爷果然
是正人君子。」却又顿了顿说道:「我北地边陲之地,男欢女爱本是正常,往往
不受礼法拘束,何况江湖门派,更是习以为常。既然少爷不愿,柳儿自不必强求,
但少爷风华正茂,这山庄之中估计会有很多女人,盼着成为少爷的入幕之宾吧。」
「姑娘此言何意?宋某岂有如此齐人之福。」宋莫言尴尬地笑了笑。
「柳儿言尽于此,既然少爷不好此事,那往后少爷面对这山庄诸多诱惑,万
望少爷守心如玉。」
宋莫言听着柳儿的话,心中隐隐冒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从那日潇湘子的比试
开始,似乎觉得这个山庄颇有重欢愉,轻礼法的习性,也不知以后会有多少这桃
花韵事。虽然他一向是正人君子,但毕竟也是青春年少,纵然有佳人相伴,夜深
人静的时候也难免心猿意马。
「柳儿姑娘,宋某还有一问。」
「少爷请讲。」
「你们经常被要求去侍寝么?」宋莫言道。
柳儿却笑道说:「这也不会,偶有贵客临门,堂主才会要求我们如此。平时
不加限制,甚至庄中之人,除了几个身份特别遵从的,其他人也不能侵犯我们的
身子。」
「哦?那倘若你们有了自己的情郎么。」
「我等已经终生入百草山庄为婢,虽然这百草山庄的婢女不忌婚嫁,但倘若
堂主有令,就算是生为人妇,也要去侍奉客人。」
对这姑娘的身世,宋莫言又是心中一叹道:「柳儿姑娘之前可曾侍寝?」
柳儿笑了笑说道:「婢女已经侍寝多人,且贵客多如沐春风,所以这次堂主
才让婢女前来侍奉少爷。」女人的话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显然这是
经过了训练了,对于这个杨兰茵,宋莫言心中似乎有了一丝好奇。
「那珊儿呢?」
提起珊儿,柳儿的表情却变了变说道:「珊儿只侍奉过一人,而且,这个人
的身份我是不能说的。」柳儿看了看宋莫言,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能告人的事一般。
「啊?你的初夜竟然是如此的?」正在山间和珊儿一起闲逛的苏希娇,恰才
也聊起了各自的闺房秘事。山间的微风吹动着周围的树叶索索作响,将两人的话
音一大半吞噬掉了,让两人的聊天显得更加私密。那日两人一见如故,直到今日,
已经是亲如密友。
刚才两人见四周无人,便说起了女人间最私密的话题。原来珊儿在之前只有
过一次性事经历,而且竟然是和百草山庄的庄主雷斌发生的。
「是啊,夫人你不知,其实在以前庄主没有闭关的时候,十分的英武迷人。
我们婢仆之间常说,反正入的这山庄来,自己的贞洁早晚会归他人,不如给庄主。
因此,那时很多我的姐妹都琢磨着如何上了庄主的床榻。不过呢……但其实从始
自终,只有我有这个福分。」
「哦?」
「那应该是四年前吧,我刚入山庄不久,就被安排去伺候庄主。当时我十五
岁,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流倜傥的人物,自是对当时如日中天的庄主芳心暗许。不
过当时庄主已经和夫人成婚,平时极少沾花惹草,于是自然我也没有机会一承恩
泽。但没想到有一日,庄里来了个走方的道士,好像挺有本事的,据说也是一身
的武功。当时虽然不明来意,但庄主自然也是以上宾的礼节对待,并邀请他一起
进晚餐。但没有想到的是,席间那个道士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挑衅说这百草
山庄中人无人可破解此毒。」
苏希娇心想,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北地本来以制药炼毒为生的人就不
在少数,看来这百草山庄被别人当成扬名立万的垫脚石也是常见的事情。
珊儿继续到:「然而当时山庄的势力已经十分强大,所以面对那个道士的挑
衅,庄主自然也没有当回事,只是叫山庄的一个长老出来应付。但岂料那个道士
竟然趁着我替他斟酒的时候,突然打开瓷瓶,用指甲刮了一些药粉弹了弹在了我
的面前,我哪里有提防,于是立即吸入了大量的药粉。立即就觉得浑身寒冷如同
针扎。」说起当时的感觉,珊儿依然心有余悸。
「然而就在那时,是庄主救了我。」珊儿的脸突然红了,红的就想是成熟的
樱桃一样。
「庄主怎么救的你?」
「庄主见到我中毒,替我号了两下脉后,立即将我抱到大殿上,坐在他的那
个庄主的座椅上,然后解开了我和他的下裳,将…将他的那个东西插了进来。」
「啊?这是哪门子解毒方法。」
「我也不知道,但当时心中又是喜,又是害怕。我当时觉得整个人很冷,只
觉得整个人都是麻的。但当时的庄主的身体内,好像就是有一股热流一样不断流
入我的身体,让我很舒服。」
不谙武功的珊儿不知道,这是输送纯阳真气时的感觉,只是说道:「庄主在
那里给我破身,我竟然都不知道疼痛,只觉得他的下体十分的火热,整个人就像
在空中飘荡一样,直到后来我一阵头晕,昏了过去。」、、「哦?后来呢。」
「后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抬到了床上。照顾我的其他婢子告诉我,
庄主已经杀了那个道士,而我身上的毒也解开了。从那以后,我虽然期盼再次和
庄主欢好,但终究再也没有这个福分。不过也因为这个事情,我从来没有被堂主
要求过去给其他的宾客侍寝。」珊儿看了若有所思的苏希娇一眼,小声说道:
「直到那一次和夫人的事情发生,虽然夫人只当作一场私斗,但珊儿却永远记得
那个感觉。」
「啊?你说什么?」苏希娇发了一阵呆,才回过神来。却见珊儿只是摇了摇
头,娇羞地说道:「没什么。」
「对了,你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吗?」苏希娇好奇地问道。
「奴婢不知,只是后来庄主给我说过我中的是风毒,倘若男人中了风毒,需
要用泄元阳得方式排毒,而如果是女人,则要用纯阳之内力从女子的下体注入,
方可化解。」
珊儿的话还没说完,苏希娇突然道:「你刚才的话,说什么?再说一遍。」
珊儿被这苏希娇的怪异行为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只好又说了一遍这风毒的解
毒法门。
苏希娇听了,立即浑身微微一抖,说道:「我知道了!」
「夫人知道了什么?」珊儿的话音未落,却看见苏希娇几乎是箭矢一般窜了
出去,哪里还听得见她的声音。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下,苏希娇从珊儿的话中,听得了这风毒的解毒原理。虽
然鹧鸪红剧毒无比,但也毕竟属于风毒,既然是风毒,也许当时雷斌的法子就可
以参考。苏希娇从书架上拿出了几乎所有的风毒的资料,心道虽然这解毒的常理
是,下毒五行相克,解毒五行相生,但这毕竟只是寻常的法子。
这风毒乃是邪性之物,女子体弱,若是风毒侵身,需要用阳火之法强行压制,
而男子体阳,若是风毒侵身,只能用以火导风的方式,让邪毒随着火气而被宣泄。
就在此时,一个模糊的念头,慢慢从苏希娇的脑中浮现出来。
太阳的余晖,在地平线上慢慢地消失,而潇湘子的心,似乎随着这慢慢消失
的残阳一样,变得一阵阵的失落。他和往常一样,喜欢在日暮的时候看着夕阳发
呆,作为这百草山庄军师一类的人物,他每天要费很多脑子,所以他才喜欢发呆,
让自己的大脑可以放松一下。
但他的身份,并不允许他做这件事情做太久。因为他最贴身的一个童子,此
时已经轻轻推开了房门,来到他的背后了。
「禀告门主,他来了。」
「叫他进来。」潇湘子缓缓说道。
潇湘子回过头,看着跟着童子走进来那个矮小的身影,那个身影四处东张西
望,就像是在看稀奇一样看着他的屋子。潇湘子虽然已经入道,但着实不像个道
士,他喜欢值钱的东西,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都系哦换。所以他的房间了放满了
各色的玉器,名家的字画,雕刻,还有各种说不上名字的奇珍异宝,每一件都在
灯光下发出通透的光泽。
「你喜欢我的东西吗?」
「喜欢。」
「喜欢我也不会给你,因为这些都是我用尽脑子弄来的,你如果想要,你也
得动脑子。你喜欢动脑子吗?」潇湘子对这那个人低声地说道。
那个人虽然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还是被他鬼一样的冷漠的语气和
严肃的脸色吓了一条,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潇湘子冷冷一笑,问道:「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回老爷的话,都做完了。」那个影子抬起了头,让他的脸在灯火下更加清
晰,这张脏兮兮的脸属于一个让很多人可怜的人,小大王!
「让你带他去找那个叫阿红的妓女,你带他去了吗?」
「去了。」
「那他今天还去了哪里?」
「还,还去了刑狱司。」
「嗯,定然是为了那个案子了,他有给你说起过什么吗?」
「回老爷的话,他问起过我为什么知道张二的行踪。」
「你是怎么说的。」
「我按照老爷说的,告诉他我没事就喜欢闲逛,平时除了乞讨,还靠卖信息
为生,一字不差,」
「嗯,」潇湘子听了小乞丐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以后又
别的事,再联络你,还有,以后叫我先生,别叫我老爷。」
小乞丐走后,那个潇湘子身边的童子问道:「门主,为何你要引宋莫言去了
解真相呢?」
潇湘子嘴角微微一抽道:「不告诉他真相,他又怎么会被我们骗呢。此人智
计过人,你要记住,对付这种聪明人,你要说真话,真到连你自己都相信那种。」
当苏希娇回到房间的时候,宋莫言正拿着一大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娘子,你回来啦。」宋莫言说道。
有些倦怠的苏希娇走到宋莫言旁边,看见他在白纸上写了很多名字,而有些
名字之间,他还画了一些连线。这是宋莫言常用的推理之法,苏希娇对这种推理
法也了然于心。
「这个人是谁啊?」苏希娇指着那个和张二之间画了一条线的阿红问道。
「啊,这人,」宋莫言有些支吾地说道:「此人是张二